无比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黑花】【重启】即便最了然

by无比

有情人,谁来体恤。天下事,合久必分。

 

从前不知谁能为我死,如今找到让我舍命的人。”

1.

 

解雨臣从医院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黑瞎子。

 

对方立马站起来按了护士铃,然后坐下探了探他的脉。

 

接着,便是沉默。

 

解雨臣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抑或从何处开始说起。说他为何迅速的做出如此不及后果的救援,说他为什么没有及时止损,说他所有的遭遇,还是说他这个冷情冷性,号称酷到没朋友的解当家把他们几人看得到底有多重。

 

或者再前推一些,问对方为何一声招呼都不打便去涉险?

 

有些话早已无需解释,而有些问题则明显逾越,他们的关系,长久以来就是这种无可隐瞒,又难以坦白的尴尬境地。所以他们此时,无话可说。

 

更何况,黑瞎子看着窗外,一句话也没有问他。

 

解雨臣看了看他的背影,撑起身,去够床头的水杯。

 

长时间昏迷和卧床造成的感官麻木此时全部被打破,他整个右半身瞬间窜起酸涩的痛楚,指尖堪堪碰到杯子,忍不住一声闷哼。

 

黑瞎子迅速转过身来,坐在床头扶着他,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先喝着,喝完我去换点温的。”

 

解雨臣一点一点的缓慢吞咽,感觉喉咙也很疼。

 

然后医生护士都走了进来,检查,交代,他们一起得体应付着,最后病房重归宁静,黑瞎子从门口走回床前,指了指杯子:“还喝吗?我再去打点。”

 

解雨臣下意识的想摇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太渴了。

 

还是刚才那个姿势,黑瞎子一点点斜着杯子,没注意解雨臣呼吸的气口,呛得他咳嗽了几声,黑瞎子放下杯子,赶忙道了句:“抱歉。”

 

抱歉,解雨臣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抬头笑了笑,想说没关系。

 

他想会有人递纸给他,忽然意识到黑瞎子毕竟不如秀秀女孩子般细心,抬手用袖子抹了抹嘴角,躺下了。

 

黑瞎子从床头走到床尾,手插在兜里,距离使两人的对视更加方便:“醒了就好,有什么事就叫护士,或者打电话给我们,酒店就在旁边,一会儿吴邪还要过来,问你些事。”

 

末了又补了句,“好好休息。”

 

 

解雨臣笑笑,说好。

 

他看着黑瞎子关上门,浑身的不适一起涌上来,心口闷得厉害,他忽然想不通,想不通事情是怎么到了这步田地,怎么最后他成了拖拽着其他人的收不起来的尾,怎么他一心想救的人反而在照顾自己,怎么自己一身伤痕累累换来一句“抱歉”的疏离。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用尽理智思考了很久,想责任想理由,想找个人来怪罪,想到最后,全部怪到了自己头上。

 

黑瞎子把他的吊瓶调的很慢,他伸手拨快了速度。闭上眼睛。

 

果然人和人之间还是不应该付出,付出就说不清谁欠谁的,相处起来再也不能游刃有余。

 

他哪里擅长这个,怎知感情这东西,可放而不可收的。

 

从小到大也没人教过他。

 

 

 

 

2.

 

解雨臣的伤势虽重,好在都是皮肉伤,在医院观察了两天确认没有化脓感染的危险之后,就办了出院手续自行回家休养。

 

两天的时间,解雨臣在医院里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分不清白天黑夜,也没有再见黑瞎子来过。

 

他没有马上回京,一来行动还不很方便,一身磕磕绊绊的样子,实在无法在北京露面收拾残局,二来吴邪留他的态度很坚决。所有人最终就回了福建雨村。

 

人多总归有热闹的好处,比如黑瞎子和他依然没有再说话,一路上车里的聊天竟没有断过,朋友之间想说点正事其实很困难,胖子问到黑瞎子留暗号的事情,吴邪便抱怨起那个土楼里的前台服务生太油,一个打工的大学生硬是坑了他一百块钱才肯松口,大家于是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不比以前,又开始纷纷对比自己念大学的时候是怎么一种心态。

 

山路蜿蜒,解雨臣靠窗坐着,眼皮渐渐发沉,在后座上靠着头枕休息是很难受的事情,更没法入睡,他另一边是黑瞎子,想了想,只能把身体微微侧着,脑袋用头枕和椅背的夹角支撑着,并不舒服,但可以不碰到身旁的人。

 

他听到黑瞎子在自己耳畔开口:“困了靠我肩膀上。”

 

他答:“没事。”

 

他也真就着这个姿势迷迷糊糊的眯了过去,任是睡着了,潜意识也让他坚持没有把脑袋垂到别人的肩上。几次睁眼,黑瞎子的肩膀就在自己眼前的位置,随着颠簸微微起伏。一寸不曾近,一寸不曾远。

 

后来他醒了,并没有马上直起身来,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肩膀,他回想起以前自己坐车经常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倚在这个肩头上,看见的人都以为他们很熟,其实那时只是刚认识不久。而自己料定黑瞎子不会对此有什么微词。

 

如今他们算是认识了很久很久,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若不选择靠上去的话,这个肩膀是不会主动伸过来的。

 

原来如此。他想着,一点一点挪直了身子。

 

 

 

3.

 

到了雨村胖子立马张罗着说形式不能少,怎么也得办一桌宴,给这次经历画上个句号。

 

说是宴,其实无非是在五人份的菜以外多加两瓶酒,一桌伤病人士,最后只摆了几个素菜,能喝酒的更是不多,胖子看着最后这一桌不成样子的场面,只是唉声叹气。自己把自己灌了个半醉。

 

后来前言不搭后语的发表着感言,非要从张起灵开始挨个评价过去,说到解雨臣的时候,他哗啦啦的把自己杯子又满上了。

 

“我跟你们说,从现在开始我才要说最重要的话了,说真的,我王胖子,这一趟下来,是真的,最佩服的,就是花姑娘,我们小九爷。我活这么大岁数,焦老板那样的人我见多了,但是你,你别看咱俩差着辈儿呢啊,我今天得叫你一声花儿爷。”

 

“我是真,真没想到你就这么来了啊。”胖子仰头把一两白酒直接喝了个干净,口齿越发不利落。转头又指着坐在解雨臣下家的黑瞎子。

 

“该说你了瞎子,我们没想到,你多少是能想到一点儿吧?”

 

黑瞎子笑着摇了摇头,“我啊?我也没想到。”

 

解雨臣转过头看着他,黑瞎子冲他举起了酒杯:“说真的,我也没想到你会来。”

 

吴邪忙张口圆场:“整件事哪个地方是在意料之中的了,咱们几个但凡有一个人是为了自己考虑的,都不至于这么惨,谁也别五十步笑百步。”

 

解雨臣觉得自己嘴角翘得有些累,干脆也将手边的茶一饮而尽,茶水溅起,沾湿了手掌纱布,一阵刺痛。他对吴邪道:“是这么个道理,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四个字出口的时候,他清楚的知道,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形,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的选择。

 

他又扭头冲黑瞎子笑了笑,当是回了他那句话。

 

他解雨臣,终究是个俗人罢了。

 

 

 

 

4. 

黑瞎子是一匹独狼。

 

这是解雨臣初见他时留下的印象,一直延续至今。

 

彼时他们坐在北京的军区大院里,秋寒已深,四面八方高大的白桦树掉下枯叶,落地即碎。

 

他们背靠着那栋长长的居民楼被烧得黝黑,像一个侵吞一切的庞然怪物,满院肃杀。

 

而黑瞎子就在这样人心惶惶的空气中,与警察谈笑风生,指点风云,举手投足在解雨臣周身徒生一片烟火气。

 

那一刻解雨臣头一次在他人身上凭空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很久后才知道,那原来叫做安全感。

 

而后黑瞎子将满桌血腥冰冷的现场照片扬手扫去,“哥儿几个辛苦了,查完早点歇了!”

 

解雨臣想案子入了神,直至民警都离了场,才发觉黑瞎子的茶早已凉了,这是极失礼数的事,当下忙抬手添水,那时他面嫩,眼神中的慌乱还差那么一两滴未能掩饰得干净。

 

黑瞎子也才回过思绪,手一伸将杯中的凉茶饮了:“说了半天正好口渴。”

 

解雨臣知道他是世家出身,三岁小孩都知茶凉碰不得,入口更是自损地位的事,但黑瞎子却又转手拿起霍老太亲手做的糕点吃,赞道:“解放后很少有人这么讲究了。”

 

不在意规矩是他,苛刻讲究也是他,换上热水后帮霍老太解雨臣一并添了杯热茶的亦是他。

 

当时距离解雨臣仍被人体谅照顾的年月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那时解雨臣深陷于家族纷争,见过派头架子比天大的主儿数不胜数,有真本事的却少,行事狡猾的人多,真正圆滑的却少。依然还是这次见黑瞎子,才让他头一次感慨到:大概黑瞎子是个顶厉害的人,没什么事情能难住他。

 

然而解雨臣再见到他时,他眼睛的问题已经十分严重。

 

曾听闻黑瞎子的眼睛恶化于那次霍家事端之后,解雨臣想起便会纠结其中,分析来分析去,只记得他最后挥手告别的场景。

 

红尘散去,他转身的背影像一匹独狼。

 

那些日子黑瞎子一个人消失在了一段不短不长的时光里,解雨臣几次不曾打听到他任何下落,他以为他选择离开了,一匹独狼,从南到北,生老病死,都在路上。

 

想得久了,就自我安慰着道上的传言不能尽信,看看霍家和陈家也没有补偿的意思,就更不信了。直至若干年后两人又在地下相遇。

 

当时自己问了一句:“你就再也摘不下墨镜了吗。”黑瞎子笑了笑没答话,瞬间抬手几梭子弹把周围伺机而动的带着磷火的腐虫打了个精光。

 

解雨臣的铁弹子还未离手,他比解雨臣更快。

 

此番他再度回到所有人的视线里,并没有摆脱那足以摧毁生活的顽疾,并已然因此变得更强大。

 

“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方法用它,反而比以前还方便很多。”

 

黑瞎子扭身换了个弹匣,顺手又取出一副墨镜,戴在了解雨臣脸上。

 

“感受一下,镜片我自己磨的。”

 

那一刻解雨臣明白,黑瞎子的人生里,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很久以后吴邪找到自己,询问黑瞎子的来龙去脉,他从客观角度详尽的讲了所有值得一提的故事,但并未透露任何自己对于黑瞎子的主观看法。

 

吴邪表示理解,说这个行业里没有人能声称自己了解另一个人。

 

其实黑瞎子太好了解,简单到只有一两句话就能形容参透: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

 

这是解雨臣宁愿选择刻意忽略绕过的,黑瞎子的本质。

 

以及面对那片在时间长河中打磨得如同一张白纸般的单纯心境,自己滋生出的生命中仅剩的,那一点私欲与渴求。

 

 

 

 

5.

雨村的夜里,解雨臣被自己的梦呓声倏然惊醒。

 

他在黑暗里睁眼匀了会儿气,听了听另一头炕上黑瞎子的呼吸声,亦是醒着的。

 

两人沉默了片刻,黑瞎子待他呼吸完全平复,率先开口,道了句“谢谢。”

 

解雨臣心口滞了下。

 

雷城之事,终还是不得不提。

 

黑瞎子再次开口,没有给他回答的空隙:“我是该对你道声谢谢,还是该对解家伙计道句抱歉?”

 

一个问句让解雨臣的意识瞬间又回到了山里的雨夜,雷声在脑中嗡嗡作响。

 

黑瞎子的话从不远处传过来,听不出太多感情温度,同样在脑中嗡嗡作响,和记忆中的雷声混成一片。

 

黑暗中他隐隐感到自己和黑瞎子同时朝对方望了一眼,心凉半截。

 

雷城救援,无人可谢,最后要说抱歉的是他自己。

 

黑瞎子无端端陪他搭上了百条人命。

 

不知从何时起人命变成了自己手上最不稀罕的物件,几十年来多少人欲置他于死地,他最常用的手段也无非是找几个易容替身分散目标,作为替身的伙计或枉死,或失踪,或福大命大,他起先是会放在心上过问一二的。

 

最近的一次他带老三条胡同那一家独大的盘口亲自下地,老三条不服上的风气早已吹到他耳边,可未曾想这条蛇已然贪心到了妄图吞象的地步,算准了要将他憋在墓里,等他逃出生天回了北京,迎接他的又是留在北京的余党反扑一口咬定他对手下痛施杀手,私吞所得。

 

一时间各大盘口之间异心四起,明争暗夺,忠奸更加难辨。

 

苦耶?难耶?是耶?非耶?似乎他自懂事起面对的不过就是这档子事了。

 

待他心有余力不足的想要喘口气,问起管家怎么最近不见那个最有眼色办事最得力的小伙计叶子时,管家曾为难道:“当家的,叶子跟你一同去了老三条踩过的墓,没回来。”

 

解雨臣这才想起,他在墓里察觉老三条的人有异时,让叶子去趟了雷。

 

叶子被他留在了墓里。

 

像这种亲信之人他已要待凉透了才有空记起,剩下的无名之辈为自己拿来挡箭消灾的可能数不胜数,只是他顾不上回头看一眼。

 

而黑瞎子不然,除了那些说明条件的买卖,黑瞎子一直都在救人,甚至在疑云密布的哑巴村,亦排除万难,不顾当地人离村即死的预言,拼命带出一名哑女。

 

他救想活之人,也救想死之人,解雨臣早已经忘了最初年幼的自己对于生死是何种态度,但现在的自己,只能把好的东西留给极少的几个人,也已是再奢侈不过。

 

 

解雨臣想开口答些什么,努了几次力,连气声也发不出。

 

他突然懂了黑瞎子为何几日来不愿开口对自己多言,仅有的几句也不过“抱歉”“未曾想到”“谢谢”。

 

注定自己这一生所行之事,黑瞎子未必是都认可的。

 

黑暗中黑瞎子却似乎能将他的顾虑一览无余,像看一条摊在河岸上的鱼一样:“你的心思我是明白的。”

 

『他一生看似名显,却实则无为。』

 

“等回了北京,我与你一同担着便是。”

 

『他没能为家挡风,无力为亲传音。』

 

解雨臣开了口,声音是自己没想到的沙哑:“瞎子。”

 

『也未能对心上人说一句,我心悦,我欢喜。』

 

那边道:“睡吧。”

 

他侧过脸去,看见对面的黑瞎子翻了个身。

 

他伸出手向那个背影探去,伸到半途,停在空中,过了一会儿,缓缓收回再放下。

 

在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余下的时间他都会沉浸在挣扎和思考中挨到天明。

 

雷城一劫,带来的压力,实在太沉重了。

 

解雨臣也是第一次,并不比任何人有经验,他没有三头六臂,抑或主角光环。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会在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莫名想起黑瞎子的笑容,想起他们无意间感叹过:原来多惨的人都是可以笑的。

 

如此他便能顺利的将倾诉的欲望藏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也许是脆弱的深夜里太多次的自抑,经年累月阴差阳错的精神寄托,让他每次在真的看见黑瞎子本人时,无端产生更多宣泄和诉说的渴求。

 

可他们没有这样的基础。

 

解雨臣很想找个人说一声,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解家。

 

几百个或亲或疏的面孔一朝毙命时他也没有想过放弃解家。

 

生死交关那一刻有人喊着,当家的,快逃。

 

有人喊着九爷,保住解家。

 

也有人喊着,当家的,救救我,

 

更有人喊着,解雨臣,你不得好死。

 

解雨臣一一都应下了。

 

离开雷城之后的夜晚只要他闭上眼睛,就会感觉自己不停的下坠,不停的下坠。

 

就会在梦境中一遍又一遍的听到这些话。

 

人生至此他已不得不活的明白:黑瞎子是生是死,解雨臣始终有掌握自己安危的权利。

 

可解家若不复存在,解雨臣唯有粉身碎骨。

 

自始至终,唯有他们不要他的份。

 

他无力跳脱轮回,纵使问心有愧。

 

 

 

 

6.

 

解雨臣本就难以入睡,此时在深夜醒来,意识的缓慢复苏,难以避免牵动了身体多处伤患的神经,一齐渐渐发疼生痒起来。

 

雷城中所受的伤,从皮肉到筋骨,无不像再生之痛一般,只可惜,他已步入不惑之年,更加清楚的是,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如以前了。

那时,一向很少开口的焦老板,在听完雷的下一秒,便睁眼抬手指向了伪装过后的解雨臣,随即所有人从四面八方向他围拢过来,眼睛里闪烁着再熟悉不过的丑陋光芒。

除去少数汪家人,队伍中再无人身手超过自己,但大部分,都比自己年轻。

刀光拳影中他恍然回忆起二十多岁时,与吴邪几人在新月饭店翻天覆地,意气风发,与满楼高手一一过招,那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人过三十,每一天起床,都能明显感到自己比起前一天老去的变化。缩骨带来的关节损伤,筋肉开始粘连,精神力的下降。他躲开视野内的三刀,背后还有十刀。

 

三十几岁的解雨臣,连对疼痛的感觉都没那么敏锐了。

他终于以解雨臣的身份出现在焦老板面前的时候已经是那幅奄奄一息的模样。

 

与他计划的出其不意和压倒性反击都略有不同,他练习了千万次的胜利者恰到好处的神情也没有用上。

他之前和焦老板博弈了无数次,都避免了正面接触,或易容或传话,此时伪装全部被剥了个干净,扔在焦老板面前。

最后他真正以解雨臣的身份,对焦老板只说了一句话:

“你什么都知道,我终于信了,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见他?”

焦老板以为解雨臣同自己一样,心心念念的是那个吴家后人,他是个粗人,此时说出的话倒颇有条理:“我们自然是要去见他,带着你可以,但你还有行动能力,对我们来说就是个隐患,把你的行动能力剥夺一下总合理吧?”

“……”

“继续打,兄弟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解家这些年得罪了多少你们这样的‘杂鱼’,留几口气你们自己掂量着,见到吴邪我们还有好玩的。”

 

Tbc.

评论(55)

热度(737)

  1. 共3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